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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還是開花了     索廷強       ------       一     三月一日,三月的第一天,也是自我隔離的整一個月,天一亮,我偷偷地溜出校門。我沿馬路向南,然后沿黃家灣路進溝。自從二月一日回佛坪后,我幾乎沒有出過門,每天除過吃飯睡覺,就是寫字玩手機。我想去山溝里轉轉,呼吸點室外的新鮮空氣,活動一下由于缺少運動而變得虛弱的身體。我不想染上那個病毒,被病毒殺死,更不想一直窩在家里,把自己悶死。   路上沒有人,也沒有車。就連附近那些村民也不見人影,過去,他們可是要早早起床,下地干活的,現在因為病毒,他們也躲在家里了。這病毒就是一個霸道的惡魔,肆意橫行,把家變成了一個牢籠,企圖讓我們在牢籠里生活。   走到水渠邊,有一陣風吹來。風不再是冷風,風暖和了。和每年春天一樣,風里面有花香的味道。我抬頭,路邊的茱萸開花了。再看水渠對面的山坡,山坡上的茱萸樹,黃燦燦的一片。雖然太陽還沒有出來,但那一片茱萸林,還是色彩鮮艷,耀人眼目。   這么說,盡管有病毒肆虐橫行,這茱萸還是開花了。盡管我一個月沒有出門,沒有來看它,這茱萸還是開花了。       二   佛坪的茱萸叫山茱萸。   山茱萸屬落葉喬木,生長在海拔1000左右的山地里。記得幾十年前,老家也有人試種山茱萸,但那里海拔較低,開始幾年還開花掛果,后來就不開花了,失去了栽種的價值。   山茱萸入藥,是男人的補藥,女人的圣藥。山茱萸還是佛坪人民的財神爺,改革開放初期,佛坪有許多人因為茱萸而發了財。那個時候,樹上的茱萸果,都是小心翼翼,一顆一顆摘下來的。村民們說,如果今年的茱萸果沒有采摘,干枯在枝頭,會影響花蕾的的生長,來年掛果就少。茱萸樹如果長的高大,采摘不方便,也不能用木棍敲打,敲打會損壞枝條上的花蕾,同樣影響來年的收成。   老年的山茱萸,枝條都黑黢黢的,枝條上的樹皮皴裂,一層一層不停地卷曲,直到最后剝落。那些新生的嫩枝,雖然表皮是綠色的,那層嫩皮也會剝落。茱萸的樹葉對生,和許多樹葉一樣,形狀是心形的,像是兩顆心相互依偎在一起。   茱萸果的形狀也是心形的,成熟的茱萸果,顏色紅得像血。       ------       三     秋天,茱萸采摘之后,細圓柱形的枝頭上,有一些米粒般的芽苞,這是茱萸的花蕾。從秋天到冬天,茱萸樹上的葉子都落了,在樹下腐爛成了泥土,這些花蕾卻一直呆在枝頭,不會有絲毫變化。它們很安靜,像是在冬眠。春天來時,茱萸的花蕾第一個醒來,當桃花梨花正在經營自己花蕾的時候,茱萸的花蕾,已經撐開傘狀的花序,黃燦燦地開了。   茱萸一開花,灰白暗淡的山溝里,便有了色彩。每年三月,就像是神鬼吐出了一口妖氣,那妖氣是嫩黃色的,像一片一片的煙霧,彌漫在山溝野地里。   被這妖氣迷惑,人們紛紛走出家門,進入這一片一片的煙霧里。煙霧里有花香,煙霧是金燦燦的黃色。這黃色的煙霧就是妖精。妖精都是美人,在向人們拋著媚眼。人們開始癲狂。有人在那片煙霧里談情說愛。有人在那片煙霧里吟詩作畫。有人在那片煙霧里手舞足蹈。還有人,頭插茱萸花,擠眉弄眼,想成為茱萸花海里的一只花妖。       四     記得那年三月,細雨朦朦的晚上,我們在茱萸樹下相會。在樹旁路燈的輝映下,小雨細白如紗,茱萸花黃似錦。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當時的情境。你摸著花朵上的水滴說,這花好傷心,傷心地流淚了。我說,這花不是傷心,這花是高興,是高興地流淚了。   “你怎么知道,它是傷心還是高興。”   “我當然知道,如果傷心,它會大哭。”我拉著你的手說,“它現在高興,在高興地流淚。”   “又在胡說。”你用把手放在花下,讓花上的水滴一滴一滴落在你的手心,“你怎么分辨這是傷心的淚水還是高興的淚水。”   “現在肯定是高興的淚水。”我看著你的眼睛說,“難道不高興嗎。“   “你什么時候看見過,花會大哭了。”   “花落的時候。”   花落的時候,已經到了四月。那是白天,陽光燦爛,還在那棵茱萸樹下。你說,想聽聽花哭的聲音。你把耳朵貼近枝條,枝條上已經有了嫩芽,你的耳朵摩擦著那些嫩芽。   “聽到花哭的聲音了。”   “沒有。”   枝條上除過茱萸的嫩芽,還有綠豆般大小的茱萸果。豆一般大小的果子上,粘附著一些干枯的花萼,那些干枯的花萼,已經失色,成了一些灰白的細絲。你指著它們說,這花哭過了,已經流干了眼淚。       五     盡管茱萸花會落,會流淚,會傷心地大哭,但它每年還是會開。   盡管每年三月,我都會看茱萸花開,看茱萸花落,陪著茱萸花傷心地大哭,但在每年三月來臨時,我還是要站在茱萸樹下,看著它,陪著它。   每一年看到的茱萸花,都是一樣的。   每一年看到的茱萸花,都是不一樣的。   每一年,我都會等待一個細雨纏繞的夜晚,站在茱萸樹下,對它傾訴內心的秘密。   每一年的秘密都不一樣。每一年的故事都不一樣。每一年,看著茱萸花開花落,暗自傷心流淚,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我在等雨,等待那不一樣的感覺。 +10我喜歡

鄰居男孩,高中畢業后,沒考上大學,被安排在本村的小學當老師。 結果,上課不到兩周,由于數學講不清,學生聽不明白,在學校組織的教師聽課中,顛三倒四,含糊不清,被學校解聘了。回家后,父親安慰他說:“你是屬于肚里有,倒不出來。不必傷心,找別的事干,也許有更適合你的事情等著你去干。” 后來,他跟本村的小青年一起進城在工廠上班,不幸的是,他又被廠長辭退了。原因是他的手工太慢了,別人一天能銑出十幾個零件,而他只能銑幾個。父親說:“手腳總是有快有慢,你一直在念書,怎么能快得了。沒事,我們可以再干別的,總有適合我們干的。” 男孩又干過保險、銷售、保安,做過會計、統計,但無一例外,都半途而止。然而每次男孩失敗而又沮喪地回到家的時候,父親總是安慰他說:“沒事,還是沒碰到你所適合干的,要相信,總有一樣適合你的工作在等著你”。 快三十歲的時候,男孩憑著熟練的電腦操作技術,瞅準了網上銷售服裝的商機,干起了網上銷售。他所服務的對象就是工薪階層、農民階層。僅兩三年的功夫,其年銷售額就達到了上千萬元,后來又開辦了幾家連鎖店。現在,他己經是一個擁有幾千萬元資產的老板了。 有一天,功成名就的男孩回家看望年邁的父親,他一直想得到一個一直心里想知道的答案。那就是,那些年他連連失敗,自己都覺得前途渺茫、心恢意冷的時候,是什么原因讓父親對他那么有信心呢?父親的回答樸素而簡單,他說:“一塊地,不適合種麥子,可以種玉米試試;種玉米不合適,可以種花生試試;種花生不合適,可以種豆子試試;種豆子不合適,可以種瓜果試試,總有一種能適合。人,也是一樣,干這個不行,可以干那個,總有一樣工作是適合自己的。” 聽完父親的話,男孩落淚了,他明白了,實際上,父親恒久而不絕的信念,才是他成功的秘訣。   +10我喜歡

豬胎〔芬蘭〕馬蒂·喬恩波爾維                                         當列車駛出車站向前奔去,對面坐著的一個男子有意地動著身體,他的表情和舉動表示他有一種與人交談的愿望。他大約有四十來歲,衣冠齊整而且是經過精心裝束的。不難看出他飲過少量的酒。他就是那種如同被人生的雙環牌砂紙磨得毫無棱角的人。這類人對發式都是十分講究的,頭發幾十年來都向后梳著,被頭油弄得平平整整。                     “看見海灣后邊那排樓房了嗎?”他開口說道,“中間那個長長的木屋,還有那幢閣樓。”                     我告訴他說,我看到了。                     “那里曾經是一所駐軍醫院。”                     他說。除了一位坐在通道對面靠窗的少女外,旁邊再沒有別的人了。行李架上,放著她那只貼著航空標簽的手提箱。她看上去很疲倦,也許是連續飛行了好幾個小時,也許她在飛機上擔驚受怕,直到現在坐到火車上,她的緊張情緒才完全顯露出來。                     “軍隊在和平時期也殺人,我想你也許不懷疑這種說法吧?”那男子問道。                     “這是什么意思?”                     “當然是殺人了。”                     這種腔調使我產生一種不想再和他交談的感覺。我朝窗外望去,房屋越來越小,最后只剩下孤零零幾幢錯落在田野上,看到這情景,不覺使人感到有些著急。除此之外,就是樹林、草地和起伏嶙峋的巖石。                     “吃過豬胎嗎?”那男子突然問道。我說曾經聽說過那種東西。他叼上一支煙,但是卻沒有馬上點燃。                     “我失去了五個兒子。”                     他說。                     “死了?”那男子點點頭,“為國捐軀了。”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我說,“像你這樣的年紀,怎么可能會是五個孩子的父親?”                     “為什么不能,事情發生在五三年一月。”                     他是其中的一個,我想。失常了。在當今世界上,生命根本沒有保障的。一天晚上,你在某個拐角里站著,也許并沒有什么特殊事情,只不過在那兒思考著什么問題。這時跑來個家伙不由分說地捅你腹部一刀,還認為這是他的權利。然后又像剛才鬼鬼祟祟地跑來一樣溜走了。這樣一個身影,在你身邊短暫地現出了形體。我想這是一個受到創傷的人。父親在前方被殺,對他來講父親僅僅是一個稱呼,而從來不是一個人,最后,只有想像中的父親,同真人一樣大小。終于,這家伙承當了他的角色,他的兒子和他的一切。                     “我失掉了五個兒子,”那人又重復說,“也許還有一個女兒,全是平民百姓。”                     坐在通道對面的那個少女站起身,帶著她的手提包離開了車廂,盥洗室門上表示有人的紅燈亮了。                     “盡管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那人說著伸手拿過提包,打開拉鏈,取出一個扁瓶,“怎么樣,喝點白蘭地?”我看看窗外,五十年代中期那次嚴重的火車車禍一定是發生在這一帶。                     “這就叫生活嗎?”他喝了一大口酒,把瓶子放回他的提包,接著說道:“你想想看,對于一個失掉了五個兒子的人來說,生活該是個什么樣的?”                     “可能還失掉了個女兒,對嗎?”                     “也許是吧,不過我對她不敢完全肯定。”                     現在那種事情不會重演了,至少像上次那樣的事故在這條路線上不會重演了,因為現在這里已經鋪上了雙軌。那次的撞車事故一定非常恐怖。                     “當然,你可以變得習以為常了,”那人說,“不過有時也會產生一種可怕的愿望。近幾年來,生活從指縫中悄悄溜走,看看手,上邊干干凈凈沒有一點臟東西。就是這樣,不毛之地。聽我說,”那人傾過身來,眼睛里閃耀著越來越強的醉意。                     “一天,我把汽車停在超級商場的停車場上,坐在車里,觀察著每一位忙著采購的母親。她們都是成年婦女,同她們的丈夫、孩子住在附近的居民區里。她們身上具有一種肉欲的、輕浮的浪蕩。那意味著一個女人的成熟。你甚至不敢看一眼她們過于成熟的耳朵,惟恐眨一眨眼睛都會把它們碰掉。做母親的任務開始完結,婚姻失去了它的光彩,但這些太太們內心卻蘊藏著全部的溫存與柔情。她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像一堆篝火,她的火焰,悶塞成一種熾熱,不需要任何東西助燃就可以燒得更旺。她們感到未來從她們身邊吹過,這是一股未來的凄冷的風。她們的身后是和平、安寧、青春,像夢一樣的生活。孩子們天天都在長大,他們的相貌越來越像他們的父母。女兒成長為母親,兒子成長為父親。我看到少婦們背著尿布口袋正第一次匆匆忙忙地走向拂亂她們頭發的寒風之中,現在該她們變得溫柔了。有人不斷地給她們吹風,于是她們就燃燒起來。但是不長,像那樣的火焰是不能永遠燒下去的,即使是燦爛奪目。走近看它的確極為壯觀,不過許多個像這樣點起火的人,必然在烈火中耗盡自身。聽我說,你尚年輕,我要告訴你的是:當一個輕佻的女人的心焰行將燒盡的時候,千萬不要過于接近她。”                     少女回到她的座位上,看起來她現在的精神好多了。那男子久久地盯著她的臀部,又點燃一支煙,縷縷青煙鉆進他的雙眼,不一會兒,他就像哭過的一樣。                     “哦,這么說你失去了五個兒子。”                     我說。                     “五個,很可能還失去了一個女兒。不過這只是一種臆想。”                     這時,從車廂后邊什么地方走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穿著一身滑雪服,在少女對面的空位子上坐下。少女馬上扭過身去,臉轉向車窗。穿滑雪服的人帶著醉意,滿不在乎地睹了他的旅伴一眼,突然他站起來,流露出一種仿佛要去做一件再清楚不過,但又很平常的事情的神態。他走到緊急擎動閘旁的車廂壁邊,動手拆夾在上面的一把塑料柄榔頭的對封鉛。我扭頭一看,其他幾位旅客也被他這一舉動驚呆了。坐在我對面的那男子也在注視著他的舉動,那位少女恐慌地對我們使著眼色。那家伙極其鎮定地扳開封鉛,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試圖阻止他這么做。他從夾子上扭下那柄在緊急情況下用來敲碎玻璃救生的小型輕便武器。穿滑雪服的人朝我們走過來,在那位失去了五個兒子的旅客身邊停下,用他那碩大的拳頭,比試了一下榔頭的大小,然后又把它放在托盤一樣的手心中掂了掂,似乎在估計它的重量或效力。這時我終于領悟到。在我們身邊之所以層出不窮地發生各種事件,也許就是為了社會穩定而沒有人管的原因。那人用一種莫名其妙的不滿或者說是一種相當厭惡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兩眼瞪著我身邊座位上一張展開的報紙。突然他揮起榔頭,狠狠地在報紙上敲了四、五下,這份《星期日報》上被打破了好幾個洞。隨后他又轉回到通道對過那位箱子上貼有航空標簽的少女那里。                     “難道這不是該死的導火索嗎?娘兒們竟然把他們從直升機上扔下來。”                     穿滑雪服的人一邊說著一邊把榔頭揣進懷里,離開了車廂。當時,我立刻產生這樣一種想法,也許我不會再見到他了,也許有一天我會在報上看到有關他們的消息,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會知道那就是他。                     “把他們從直升機上扔下來?”對面那男子說,“他講的是些什么?”                     “他在說智利軍政府。”                     我答道,“最近他們經常把社會主義分子的腿捆起來,像吊尸體一樣倒吊在直升機上,在村莊上空示眾,然后把他們從空中扔下去。”                     “就像掛晾咸肉,”那男子若有所思地說,但聲音卻低得幾乎聽不見。                     “但我對此并不感到吃驚,因為整個大陸的形狀就像一個手槍套。”                     “不過,你那五個兒子是怎么回事?他們究竟是因為什么死的呢?”                     “因為什么?當然是芬蘭軍隊干的!”那男子猛地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五三年一月份,就在方才我指給你看的那一長溜低矮的木房子里,當時我和我們連隊其他的十一個人一樣,正患腮腺炎。那叫什么連隊啊!”  +10我喜歡

橋邊的老人〔美國〕厄尼斯特。海明威                                         一個戴著鋼絲邊眼鏡、衣服上盡是塵土的老人坐在路旁。河上搭著一座浮橋,大車、卡車、男人、女人和孩子們正涌過橋去。騾車從橋邊蹣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幫著推動輪軸。卡車嘎嘎地駛上斜坡就開遠了,把一切拋在后面,而農夫們還在齊到腳踝的塵土中沉重地走著。但那個老人卻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他太累,走不動了。我的任務是過橋去偵察對岸的橋頭堡,查明敵人究竟推進到了什么地點。完成任務后,我又從橋上回到原處。這時車輛已經不多了,行人也稀稀落落,可是那個老人還在那里。                     “你從哪兒來?”我問他。                     “從圣卡洛斯來,”他說著,露出笑容。那是他的故鄉,所以提到它,老人便高興起來,微笑了。                     “那時我在看管動物。”                     他對我解釋。                     “喔。”                     我說,并沒有完全聽懂。                     “唔,”他又說,“你知道,我待在那兒照顧動物;我是最后一個離開圣卡洛斯的。”                     他看上去既不像牧羊的,也不像管牛的牧人,我瞧著他滿是灰塵的黑衣服,盡是塵土的灰色面孔和那副鋼絲邊眼鏡,于是我問他,“什么動物?”                     “各式各樣,”他搖著頭說,“唉,只得把它們撇下了。”                     我凝視著浮橋,眺望著充滿非洲色彩的埃布羅河三角洲地區,尋思著究竟要過多久才能看到敵人,同時一直傾聽著,期待著第一陣響聲,它將是一個信號,表示那神秘莫測的遭遇戰的爆發,而老人始終坐在那里。                     “什么動物?”我又問道。                     “一共三種,”他說,“兩只山羊,一只貓,還有四對鴿子。”                     “你只得撇下它們了?”我問?“是啊。怕那些大炮呀。那個上尉叫我走,他說炮火不饒人哪。”                     “你沒家?”我一邊問,一邊注視著浮橋的另一頭,那兒最后幾輛大車在匆忙地駛下河邊的斜坡。                     “沒家,”老人說,“只有剛才提過的那些動物。貓當然不要緊。貓會照顧自己的,可是,另外幾只東西怎么辦呢?我簡直不敢想。”                     “你對政治有什么看法?”我問?“政治跟我不相干,”他說,“我七十六歲了。我已經走了十二公里,再也走不動了。”                     “這里可不是停留的好地方,”我說,“如果你勉強還走得動,那邊通向托爾托薩的岔路上有卡車。”                     “我要待一會,然后再走,”他說,“卡車往哪里開?”                     “巴塞隆那。”                     我告訴他。                     “那邊我沒有熟人,”他說,“不過我還是非常感謝你。”                     他疲憊不堪地茫然瞅著我,過了一會又開口,為了要別人分擔他的憂慮,“貓是不要緊的,我拿得穩。不用為它擔心。可是,另外幾只呢,你說它們會怎么樣?”                     “喔,它們大概捱得過的。”                     “你這樣想嗎?”                     “當然。”                     我邊說邊注視著遠處的河岸,那里已經看不見大車了。                     “可是在炮火下它們怎么辦呢?人家叫我走,就是因為要開炮了。”                     “鴿籠沒鎖上吧?”我問道。                     “沒有。”                     “那它們會飛出去的。”                     “嗯,當然會飛。可是山羊呢?唉,不想也罷。”                     他說。                     “要是你歇夠了,我得走了。”                     我催他,“站起來,走走看。”                     “謝謝你。”                     他說著撐起來,搖晃了幾步,向后一仰,終于又在路旁的塵土中坐了下去。                     “那時我在照管動物,”他木然地說,可不再是對著我講了,“我只是在看動物。”                     對他毫無辦法。那天是復活節的禮拜天,法西斯正在向埃布羅挺進。可是天色陰沉,烏云密布,法西斯飛機沒能起飛。這一點,再加上貓會照看自己,大概就是這位老人僅有的幸運吧。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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